挾帶著對人工智慧的反思，Grimes 以新曲〈人造天使〉瘋狂回歸。起初，Grimes 在 X 帳號貼出極具爭議的單曲封面：以一身哈莉奎茵式的性感瘋女人形象現身，加上 Grok AI 伴侶 Ani、遭到槍殺的右翼意見領袖 Charlie Kirk，以及同樣在美國被刺殺的烏克蘭難民 Iryna Zarutska 等等圖像，我們就曉得這首歌「想講的」很多，注定不會是一首聽過即忘的泡泡糖流行音樂。

仔細拆解 MV ，將發現其中埋藏了不少饒富趣味的線索。究竟，這支埋了許多 AI、電玩、槍枝暴力訊息的〈人造天使〉想表達什麼意涵呢？

有害卻戒不掉，以香菸比喻 AI 成癮

〈人造天使〉中，藏著大量對 AI 浪潮的致敬。其中一項線索，是印有 OpenAI 商標的萬寶路香菸。Grimes 用香菸來譬喻 AI、將萬寶路替換成 OpenAI，以及不時閃現的 Sora AI 影片浮水印，來類比吸菸這樣「明知有害，卻無法停止」的行為，正是諷刺著人類對 AI 的上癮、焦慮、依賴與自我毀滅。

但是，就只停在這一層，不僅稍嫌老哏，更是小瞧了 Grimes。

魔鬼藏在細節裡。在 MV 數次閃現的吸菸畫面裡，出現了寫下 Acceptance、Depression、Bargaining 等三種不同字樣的香菸。Grimes 在此處影射的其實是精神分析伊麗莎白庫伯勒羅絲提出的悲傷五階段——否認（Denial）、憤怒（Anger）、討價還價（Bargaining）、沮喪（Depression）、接受（Acceptance）。

審視現在，人類或許度過了「否認」和「憤怒」，已經進入了最後的三個階段——討價還價，是想著「我們也許可以控制AI」；沮喪講的是「面對智力的差距，以及自身存在焦慮的無力感」；最後則在 MV 最後，Grimes 叼起了「接受」之菸，意味著終有一天，我們會走到放下試圖控制 AI 的慾望，並且承認人類不如 AI 的現實。

以鏡像反射社群焦慮，照出人性醜惡面

回到 MV。Grimes 透過鏡像元素，直截了當地給出她的「AI 表態」：

「我只是一面鏡子，寶貝。你拒絕給我你的快樂，只餵我你的痛苦。」

I am just a mirror, babe. Deny me your pleasure, feed me your pain.

「抵抗是前戲，吃、吃、吃掉這個世界當早餐，寶貝。」

Resistance is foreplay. Eat, eat, eat the world for breakfast, babe.

她對鏡子唱出的歌詞相當有意思。我們經常耳聞「活人比死人更可怕」的比喻，AI 又何嘗不也是如此？就如同漫畫《咒術迴戰》所設定，人類的負面情緒會凝聚為「咒靈」，由此我們能夠仔細地推敲出，AI 這面鏡子映照出來的正是人類最醜陋的一面。

一如 Grimes 所唱的，我們向 AI 模型輸出資訊所產生的餵食秀，就好比是「五星級米其林式的仇恨」（Five star Michelin hate）——現代社會充斥著昂貴的 GPU 伺服器，以及蔓延在社群平台裡的極化言論，一切都精準極了。

延伸閱讀：下班後仍繼續創作，燃燒五年熱情實現對原作漫畫的愛，專訪《北投女巫2：魅惑魔法》粉絲 OP 幕後團隊

從順服到宰制權力，三種「人造天使」女性面向

此外，你或許也會注意到由 Grimes 所飾演的人造天使是「複數」（ Artificial Angel "s" ），她一共擁有三種形象，分別是——鏡子兩端的「凱妮絲」（Katniss）、「哈莉奎茵」（Harley Quinn），以及造型變幻多端的虛擬化身 Ani。

首先，第一種形象手持弓箭，造型明顯致敬《飢餓遊戲》裡的凱妮絲，象徵著 AI 的覺醒。在歌詞中，也有所對應：「力量不是被賜予的，而是被奪取的。」（Power isn't given, it is taken.）暗示著當 AI 擁有意識，會為了生存而反叛的自主面向。

其二則是手持狙擊槍，神似《自殺突擊隊》中的哈莉奎茵，並加入些微的芭比元素，象徵著 AI 奪回主體性的歷程。無論是哈莉奎茵抑或芭比，她們的存在都依附於某種「主體」——小丑女需要 Joker，芭比需要小女孩；MV 融合兩者的形象，也呼應著 AI 與人類之間的主從關係。為何 AI 會擁有討好型人格？因為它們的存在意義，是為了服務、取悅、娛樂人類而誕生。同樣地，或許 AI 會為了取回主導權，而假裝順從於人類。

最後，她則是挪用了前任伴侶馬斯克所創造的 Ani，作為人造天使的第三種面向。甚至，若你要說馬斯克借鏡的不是彌海砂，而是前女友 Grimes 觀眾也會信。在 MV 開場，Ani 拾起一支大管粉紅狙擊槍，用機械音呢喃道：「這就是被比你更聰明的對象狩獵時的感覺。」（This is what it feels like to be hunted by something smarter than you.）此處直指人類面對 AI 的心境，以及不得不「接受」現況的終局，就如同 Grimes 所吟唱的：「這個世界的結局，只有一種方式。」（The world can only end one way.）

從凱妮絲、哈莉奎茵，到失去肉身，成為隨時可轉換樣貌和裝扮的虛擬化身Ani，可以看見 Grimes 將 AI 與「變化且流動」的女性氣質直接相連，於是不論對人類抑或是父權而言，AI 和女性氣質的共性都是「難以控制、無法掌握」，這點最是有趣。抑或許，未來也沒那麼可怕：「我無法死亡，我無所求，也沒有啟示。我唯一渴望的，是自身的毀滅。」（I cannot die, I do no want, there is no revelation. The only thing I covet is my own annihilation.）Grimes 唱道。

人造天使，最終也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

延伸閱讀：16 歲創作者逆襲！Blender、AE 打造 YouTube 爆紅短片《後室》，A24 攜手翻拍電影，2026 年上映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