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台中市政府為了提倡台中在地文化，便與視覺設計公司「春沐國際」共同出品一部短篇劇情動畫，講述樂團血肉果汁機主唱 GIGO 與吉他手 ZERO 的故事。本次，映CG 特別邀請到來自春沐國際的林士鈞導演與陳昌言總監，為我們解析片中精湛的三渲二手繪風格製作，以及如何為動畫植入特殊視效、官將首等設定的精采幕後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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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網頁設計到影像製作，樂於挑戰新事物

翻開訪談序章，首先絕對不能不提到林士鈞導演（以下稱湯瑪士）和陳昌言總監（以下稱史考特）兩人的心血結晶，也是發行《台中囝仔》背後的重要功臣「春沐國際」。它是來自台灣的一家視覺設計公司，成立於 2010 年，最早為網頁設計起家，歷經數年的成長後，服務項目開始朝向多元化的方向前進，包括影像製作、程式設計、形象視覺等等，旨在利用頂尖技術搭配美感來傳遞訊息。談到公司成立的原因，湯瑪士和我們分享：「老實說就只是想多做一些有趣的事，我不想要每天重蹈覆轍地做動畫，而且台灣其實有非常多很厲害的人才，只是鮮少有機會能發揮自己的創作能力，因此我們始終都在往這個方向邁進。」

連結動畫、靈學與台中文化的創作載體

本次專案是由台中市政府與台中市政府新聞局，聯合春沐國際發行的短篇動畫作品，劇情講述知名樂團「血肉果汁機」主唱 GIGO 和吉他手阿霖（ZERO）互相認識並成團的故事。「我們和血肉果汁機已經認識非常久了，春沐的首支 MV 就是跟他們的合作，但因為當時還是個新手，不論腳本或創作構思都不夠成熟，所以實在不太想承認那是我們的作品（笑）。」，湯瑪士說道：「這幾年來彼此就像好朋友、家人一樣，除了 MV 之外，凡演唱會視覺、周邊等設計我們也都會幫忙！」儘管對起步感到不滿意，春沐仍努力鑽研不足之處，所幸推出的第二支 MV 順利入圍了金曲獎，之後也時常參加國外的各大創作競賽，並陸陸續續贏得一些成績回來。

此次的《台中囝仔》顧名思義，勢必要找能為台中發聲的媒材，而聊到此次的樂團人選，湯瑪士也和我們解釋了背後的前因後果，他指出：「其實這部片是一個動畫標案，主要是為了宣傳台中的地方文化和風土民情。剛好血肉就是從台中發跡的，GIGO 跟 ZERO 也是土生土長的台中孩子，所以才會用他們的故事來發想。」有趣的是，因為本作是一部普及化的動畫短片，與春沐以往的作品風格差異較大，所以團隊特別重新設計了兩人部分的腳本與口白。

突如其來的意外插曲！10 人團隊力拼 ４ 個月完成製作

關於整部片的製作歷程，團隊大約花了 3 至 4 個月的時間完成，但由於過程中出了一些意外，使製程受到了影響。「這涉及到我的私人因素，其實這個標案在 2023 年初就拿到了，正當 6 月在準備劇情發想跟寫腳本的時候，我的身體出了一些狀況，導致整個製作被迫中斷。因此，團隊代替我去和台中新聞局申請為期半年的展延。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的話，我認為這部作品可以做得更好，蠻可惜的。」，湯瑪士說道。整個團隊規模約莫有 10 來位成員，包含 GIGO 和 ZERO 負責配音與配樂設計，6~7 位動畫師進行後製，湯瑪士處理創意發想與監修，史考特負責剪輯、合成、特效在內等技術工作。

首先談到本作的配樂設計，全程皆是由 ZERO 一人製作完成，湯瑪士透露 ZERO 會在前期與團隊先討論方向，看完分鏡腳本後才開始做配樂，看完成片後再做總修改，他補充：「其實春沐的其他專案也是找他來設計的，所以彼此之間的默契非常好，而且他又入圍本屆金曲獎的『最佳單曲製作人』，我也不敢給太多意見（笑）。」

始於 Blender，忠於 Blender

延續配樂設計，史考特也為我們剖析了《台中囝仔》的完整工作流程，他表示前期會先決定好腳本與美術風格，完成後利用 Photoshop 畫出人物設定，並轉到 Blender 製作主要角色的簡易 3D 模型與場景，接著再利用算圖引擎 Eevee 和修改器 Lineart 做風格測試，看是否能滿足湯瑪士的需求。確定沒問題之後，團隊會開始進行骨架綁定等 previs 工作流程，然後轉到 Davinci Resolve 做剪輯。此時整支作品的節奏與樣貌也已大致成形了，最後會回到 Blender 做進一步的細修，包括動態調整與場景設置等等，拆完圖層與算圖後，再利用 Davinci Resolve 進行合成、調光與輸出等收尾動作。

過程中，史考特向我們透露 Blender 其實是春沐國際一直以來的主力創作工具，他解釋：「我們當初成立春沐後就在物色各種創作工具，最終發現 Blender 是一款免費的軟體，試用過後，在功能上也符合我們當時的需求，所以就一路用到現在；我們最早是從 2009 年的 2.49a 版本入坑的，那時的介面真的很陽春（笑）， 但對創作成本來說真的非常友善。」

強調風格化呈現，導演：「我更喜歡手繪風格！」

此次《台中囝仔》的設定是三渲二動畫，其美術風格介於 2D 與 3D 之間，並以獨特的線條感和動態感為特色。當被問及為何要以這種視覺感做呈現，湯瑪士立馬回覆：「老實說，我不喜歡 3D 的寫實風格！」他認為目前市場上的 3D 作品數量已經飽和了，自己更鍾愛獨特的手繪風格，另一方面 Blender 在製作上也能有很好的幫助。值得注意的是，不論在人物或物件表面上，都被鋪上一層不規則的區塊狀光影，史考特透露這部分是他刻意設定的。「雖然 Eevee 沒有光線追蹤，但是它的 shader node 在使用上的彈性非常大，可以串出各種不同效果的三渲二風格。」，他坦言：「目前，三渲二動畫有很多種作法，本次的光影效果是我利用 shader、貼圖和合成實現的結果，並不全然只靠 Eevee。」

承襲面具設定，為角色植入神秘感

喜愛血肉果汁機的粉絲們都知道，GIGO 在實際演出時都會戴上一個非常酷炫的豬頭面具，造型感十足。而在本片中，湯瑪士也原封不動地將這個設定搬到動畫裡，他表示那張一半紅一半綠的面具，其實是 GIGO 自己私底下畫的，他看到後就覺得很有趣，也很符合本人的形象。「我想讓他從年輕時期就一直保持神秘感。」，他指出：「其實 GIGO 早期是會露臉的，但後來基本上就是全程戴面具表演，甚至在演出開始之前就會戴好了，真的超級敬業；比如之前參加金曲獎的時候，他從中午梳化到晚上 12 點典禮結束，過程中完全沒摘下面具過半次。他對這件事非常堅持，所以我就覺得這個精神一定要把它保留下來。」與一般面具不同的是，湯瑪士還在表面上添加了簡單的線條表情，為的就是能讓觀眾察覺到角色本身的情緒變化。另外在吃牛肉麵時面具打開的設定以及房間內的消波塊裝飾，也是他特別置入的一個小巧思。

另外，本片也出現了許多特別的視覺特效，比如當 GIGO 準備從房間逃跑時，整個身體忽然轉為平面化且雙腿分離、神明或鬼怪出現的扭曲畫面、官將首身上的火焰等等。關於這些效果，史考特透露其實都是團隊成員腦海中忽然閃過的想法，他解釋：「原則上，我跟湯瑪士都很支持藝術家們要有自己的想法，比如 GIGO 那幕單純只是同事想把鏡頭弄得更 2D、神明出現的扭曲朦朧感，是導演為了符合那個意象才做的。有趣的是，因為這些想法都是突然跑出來的，所以我們在製作的時候並沒有一套固定的創作手法，幾乎每次都不一樣，所以我跟湯瑪士都笑稱春沐其實是一個土炮團隊！」

運用動態捕捉數據，描繪最原汁原味的官將首步法

官將首也是《台中囝仔》中非常重要的一環，為了在動畫中擺出正確的姿勢，湯瑪士特地向中國科大數位多媒體設計系與新北地藏庵的動捕研究計畫申請使用授權，他表示：「我個人非常重視『正確性』這件事，而我認為整部作品唯一涉及到正確性的就是官將首。因為台灣北中南各地的陣頭跳法都不一樣，所以我研究了許多資料，過程中也問了很多專家，最後發現它的發源地是在新北的『新莊地藏庵』。真的非常感謝中國科大數位多媒體設計系跟新莊地藏庵的協助，有了他們所提供的動捕資料，才讓我們能打造出這麼棒的成品。」

以不同視角剖析生成式 AI 對產業的影響

近年來，生成式 AI 時常在人們的視野裡出現，不論好或壞的看法皆大有人在，因此編輯也詢問湯瑪士與史考特各自對它的看法，湯瑪士表示：「拿它來製作一些簡易素材的話還可以，但我自己下過手繪風格的提示詞，老實說生成結果是不太堪用的，甚至完全不受控。不過我個人還是很看好 AI 的發展，每隔一段時間去測試，就會感到很驚訝，怎麼進步速度這麼快！」目前，他正帶領團隊為另一個樂團製作 MV 視覺，或許之後會將 AI 生成素材納入其中，作為幾秒鐘的閃回片段或簡單的特效等等。過程中他也不禁思考，當初 AI 剛問世時並沒想過會取代掉人力，但隨著技術發展已有越來越大的可能性；最後大家比的就不是作品細緻度或技術，而是腦袋裡的「創意」。

至於史考特，他指出自己曾嘗試過 Blender 在兩年前所推出的 Stable Diffusiotn 外掛「Dream Textures」，它的應用跟邏輯很單純，只要下提示詞 AI 就會生成貼圖，並以投影的方式上到模型表面。「這個外掛並不實用，因為只會有一個角度是對的，最近回去使用似乎還是一樣。」，他坦言：「雖然 AI 進步很快，但從技術面來說，我覺得要把它導入工作流程的話，目前只能應用在發想階段，比如快速產出範例圖像後，就能和導演確定美術風格、或是與客戶溝通等等。另外你也需要衡量一下製作時間的成本差異，但我自己是偏向簡單的可以用 AI 來做、較複雜精緻的素材還是需要人力產出。」

將《台中囝仔》的完結，化為新篇章的養分

採訪尾聲，湯瑪士也和我們聊到自己首次執導短篇動畫的心得，他表示自己未來想挑戰更長的動畫，而且過程中他發現春沐團隊的能力遠遠不止於此，可以做更多有趣、有深度的作品。「台灣的故事也非常棒！」，他指出：「《台中囝仔》對我來說是一個開頭，讓我想做更多關於民俗、在地文化與音樂的題材。這部片剛推出的時侯，就有人說風格像《惡童當街》，而我們確實有參考，因為它影響我很深。這促使我也想做類似的東西，但風格、調性都來自台灣本土。」他透露，其實自己已經和團隊在籌劃一部約 30 分鐘的動畫，目前正處在發想腳本的階段，預計明年 12 月以前完成，同樣也是講述樂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