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們有做過 MV 嗎？」去年底的某天，動畫導演 Jordan Tseng 的粉絲專頁突然收到一則這樣的訊息。他一如往常地轉交給製片聯絡，螢幕的那一端竟然是歌手李千娜本人，邀請他們為新歌〈媽媽絮語〉製作停格動畫 MV，當時的她已經懷胎八月。兩個月後，MV 和寶寶一起出生。Jordan 的停格動畫捕捉了〈媽媽絮語〉歌曲的紛雜情感，呈現不同階段親子之間的拉扯與依戀，以及為人母的心路歷程。映CG 專訪了 MV 導演 Jordan Tseng， 和我們分享製作過程中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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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媽的多重宇宙」動畫狂想之中，媽媽對自己溫柔絮語

又一次成為媽媽，李千娜對這個身分有很多想法，這也是為什麼她親自細心主導 MV 製作的原因之一。Jordan 停格動畫中的流行性吸引了她，第一次開會便是創作者和創作者之間的溝通，李千娜帶著 Reference 而來，和 Jordan 很快地達成共識：他們決定要打造「媽的多重宇宙」，媽媽的角色可以是科學家、畫家，甚至成為太空人飛向宇宙。

在一個禮拜之內，Jordan 和製片游景翔便合力完成了大綱和腳本，過程中也會收到來自李千娜的靈機一動。他以口中噴出光束的鯊魚來形容生氣時的媽媽，李千娜則順勢提出讓整個房間充滿水，變成海底世界，最終 MV 畫面便呈現出孩子面對暴怒的媽媽不知所措、窒息的感覺。Jordan 回憶道：「我們深入討論了這首歌的對象究竟是誰。一開始我一直以為是唱給小孩聽的，描寫小孩穿越多重宇宙、看到不同面向的媽媽，但她和我說這首歌是要給媽媽的，因此我們調整聚焦在媽媽身上，以此串連整個故事。」

兩個月內完成定格動畫 MV，團隊分工挑戰多重場景與人物造型 

兩個月的製作時程對一般 MV 來說可能綽綽有餘，但對耗時又耗力的停格動畫卻是一個不小的挑戰。Jordan 和製片游景翔合作，他作為導演和歌手討論創作層面，製片則負責聯絡執行團隊，以及拍攝實務的所有細節。從對著音樂寫出文字腳本、切分場次，到詳細繪製「火柴人」分鏡、製作剪接動態腳本，Jordan 細心將畫面與音樂節拍配合在一起。他分享道，以分鏡製作動態腳本時容易覺得分鏡數不夠，然而實際拍攝停格表演時所需要的時間比想像中來得長，最後不得不捨棄了近十顆鏡頭，找到最恰當的表演節奏。

在〈媽媽絮語〉MV 中，一共有八個格局一樣但材質、主題不同的場景，以及隨著場景改變的八種媽媽和八個小孩，場景和美術需要在一個月的時間內趕工。另一個月，Jordan 和兩名動畫師一起完成拍攝，以雙攝影棚同時工作，加上燈光師的畫龍點睛，讓場景氛圍倍增。在〈媽媽絮語〉的結尾，團隊和李千娜想以虛實轉換的手法讓停格動畫來到現實中，將她懷孕的樣子也記錄下來，於是邀請了攝影師微波加入，協助實拍的兩顆鏡頭。製片游景翔有機安排拍攝時程，分批完成停格偶、進行拍攝。在有限的時間和資源內，他們竭盡全力，交出讓客戶滿意的作品。

MV 中百變的停格偶和奇幻的場景來自無名動畫，除了看中他們的潛力，過往多以現成玩具來拍攝的 Jordan 也一直嚮往挑戰全以停格偶來製作動畫，因此促成了此次的合作。在前期討論時，Jordan 提出大量參考資料，雙方甚至借助 AI 算出二十多種停格偶的風格，一一核對執行的可能，最終選出五種方案交由歌手決定。

而八個不同宇宙的媽媽就需要設計、製作八個人偶，無名動畫團隊中負責設計和製偶的黃郁婷越做越有心得，最終製作出相當靈動的角色們，同時又保留了手工質感。主要使用的材料為輕黏土、絨布、毛、紙張和牛仔布，以呈現理想的表面紋理，人偶臉上的細節如眼皮、眉毛則以綠黏土固定、方便調整。媽媽人偶的裙子內有鐵絲支撐，可以因應動作做出細緻調整塑型，但風險是偶爾會不小心刺到手。在拍攝過程中如遇嚴重的耗損，就需要製偶師親自北上修復。

上山下海都不是問題，用心創造110顆精彩鏡頭

〈媽媽絮語〉中的媽媽除了可以勝任各種職業，還能在水藍色的異空間內飛天遁地。團隊運用特殊材質的藍色紙張加上打光，創造出華麗豐富的視覺效果，兩張紙就包辦了所有異空間場景。部分道具則是在綠幕前拍攝，再以 After Effects 去背合成。至於媽媽背上的道具鑰匙，則是 Jordan 親訪五金行所找來貨真價實的鑰匙。「我一開始問有製作經驗的人，他們都說不可行， 因為人偶沒辦法承受真鑰匙的重量，但我們就是硬試，沒想到效果還不錯。」另一個奇思妙想展現在翅膀上，他們以鋼彈模型的翅膀改造，效果也出乎意料地令人滿意。

精心製作的停格偶和場景到了拍攝現場，免不了遇到反光的難題，相當考驗燈光師的技術，除此之外，在微距鏡頭之下，黏土的瑕疵會變得格外明顯，都有賴後期人員 Jayden 一格一格精修。

整支 MV 共有 110 顆鏡頭，當中特效鏡頭便占了一半以上。Jordan 表示，媽媽在空中飄浮的鏡頭用到最多合成特效和綠幕技術，讓媽媽看起來透過傳送門在無限遠的空間內飄浮：「每顆鏡頭都要用色紙搭出隧道，在拍攝現場我有請一位助理先將綠幕素材依照分鏡構圖擺好大概的位置，我進到後製時就可以看到排好的圖層，再接手做細緻合成及動態，但有些鏡頭在實際接手時才發現先前想像的合成方法其實不太行，所以後來又補了一些實拍。」

在 MV 的最後一場，媽媽和孩子們的三個人偶在空中飛翔，他們在紙上割出隨機的洞，捲起來後從外部打光，使用探針鏡頭拍攝。探針鏡頭能夠伸進狹小的空間拍攝，創造特別的視覺效果，在探針鏡頭之下，窄小的隧道也變得寬廣，能保留更多的細節，提升後期工作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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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絮絮叨叨，動畫走走停停，在創作的修行中尋找不變價值

為了在時限內完成 MV、交出有新意的作品，Jordan 與團隊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在體力和意志上都是一場挑戰。Jordan 除了前期以導演的身分溝通各部門，拍攝期也負責主要鏡頭的拍攝工作，接著又無縫接軌進入後製期，整支作品在發布的前一天趕工完成，「從背痛變成手痛，」他笑著說：「李千娜那時候人在月子中心，真的很感謝她對我們的信任。」

 〈媽媽絮語〉MV 的停格動畫細膩呈現了為人母的碰碰撞撞、絮絮叨叨，不光是李千娜本人相當滿意，創作詞曲的音樂人王希文也對團隊讚賞有加，更獲得洛杉磯電影獎（Los Angeles Film Awards）音樂錄影帶類別的榮譽提及（Honorable Metion）。不過對 Jordan 來說，最讓他意外的評價不是來自客戶或觀眾，而是合作以久的製片夥伴景翔。他回憶道：「景翔不常誇獎人，但我記得在上線三天前，我傳了一個兩分鐘版本到客戶群組，客戶都還沒看，景翔看完後就先跟我說，『哇！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好看的停格動畫 MV！』我整個受寵若驚。」

創作停格動畫是一種修行，Jordan 從國中迷上停格動畫，至今累積了十餘年的創作經驗，其實他也常思考，一定要用這麼累的方式創作嗎？「相較於 2D、3D 動畫，停格動畫的製程難以工業化，也較難分工，常常是一個厲害的人從頭做到尾，效率不高，所以一定要清楚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情。」如今的他，比起以停格的形式達成某樣成就，更看重作品的生命週期，期許自己創造出雋永的作品。「我的標準是這個東西五年後自己會不會想要放出來看，如果會的話，那就有做停格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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